2013年1月4日 星期五

三點寫到四點唔知為乜


很靜。望向窗外,燈火仍開的家戶沒餘多少。我就這樣托著腮,似有所夢地往外望。諷刺的是,寒風易冷,我面前的窗戶近乎緊閉;而我和窗外的風景之間也硬生生的夾住那該死的鐵窗框。總有很多事看似垂手可及,卻永遠存在著不能超越的短距離。所以,我要行文了。我不知這和行文有甚麼關係,但我要下筆了。

我想提我的童年,卻不知如何開始。該說一下我有多渴望回到在般含道舊屋時一家人永遠的快樂團圓?還是以前每晚一開口就可以享受的全世界?為何不提提眾多的離愁別緒?不、腦袋還是空白一片。我只知道,這些事不可一輩子都在手裡掌握住。

而我不想放手。我不放心。

我不放心將這些回憶交付於未知的未來,使其寒冷,使其飄零。我不知道將來的我會如何交待這些單白的往事;或是將其化作一縷白煙,任其隨風起浪、付諸笑談中?倘若老無所依,只能死死陳白往事以解慮?哪麼,曾經體會過的寒風透骨呢?期望被母親擁抱的激盪呢?兩兄弟在客廳摔角的微笑呢?那些自知無結果但永不結束的追求所予的快感呢?會成為我的背影直至伴我入土嗎?還是未入土便已撒手人寰?

人一生會忘記的事,就只有已忘記了的事──這不是廢話。我忘了,記不起,一段人生就走了。我竟也會有這樣的想法。是我執著?還是我剛開竅?蘇格拉底說不斷的問就能不斷的知道;但此刻的我向著窗外的清風求解,收入耳窩的只會是房間內硬梆梆的留聲。一生無止境而無謂的自問自答,卻又希望這樣的無謂能永不止息。這部賺人熱淚的喜劇在世上重覆上映,而我們卻永遠想當主角,也永遠看不厭。

事永遠客觀,熱度永遠在人──這是我唯一體認的grand theory。我的成長與常人無異。我從沒為獲得一種別人希望得到的感覺而成為我所不是的人。在我的眼內,所有人都只是同樣;或同樣的沒救,或同樣的歡恩,或同樣的自大。我從不認為我的過去令我變得特別,但我只想走我的路,並記住走過這些路的心情。這廿一年一路走來,記住的很好,丟掉的沒法,我也只能隨著時代巨輪走,當個「沒來過也沒去過」的浪客。我只能忻求那一年的聖誕樹能不矮得那樣快、身邊人沒老得那樣快、自己沒死得那樣早,儘管忻求的魔法永遠失效。

對,我很怕。但管它的。我只想體會,然後記往。在那註定的一天,再被迫遺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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